Arcee • 曦

Anar Kaluva Tielyanna!!!

【弓盔】黑剑在吗?(下)

弓盔属于托老,OOC属于我



''他有告诉你其他事情吗?''图林追问道。

芬杜伊拉丝想说,她已经知道贝烈格已死的消息,但她还是选择摇头表示否定。芬杜伊拉丝在那一刹那间从图林的眉目中看到的情绪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为复杂的,她看的出来图林不信任她,但他没有任何怪罪,他的痛苦与怒火高涨,仿佛他曾经的心智已经重燃,他的哀伤远胜过任何她见过的人,随即也衍生出一种报复的仇恨,一道阴影横亘在二人之间。

图林没有说话,他在等待,但芬杜伊拉丝很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图林一人在寂静的屋里想东想西。



''图林,把右手肘抬高。''贝烈格在不远处的树下纠正道。

图林按照指示做了。多瑞亚斯下午的阳光在精灵眼中柔和可亲,在年轻的人类小孩来说是夏日炎炎的折磨。

''很好,现在把玛布隆哥哥当作敌人,''贝烈格悠闲地唤道,''如果要杀他封口你要怎样用剑?''

玛布隆笑着注视图林的短剑,做口型提示小男孩。

''…额…扳住他的肩膀让他尽量与剑柄沿剑尖方向垂直,…快速把剑插入他的小腹,插穿背部,然后回抽斜向上往左快速刺穿心脏。''图林磕磕巴巴地回答,声音倒是不小。

''演示一下。''贝烈格命令道。

''演示?''玛布隆震惊地看向贝烈格,''这不是好玩的。他要是伤到自己怎么办?剑还是很尖的。''

图林掂了掂短剑的质量,简单比划了一下长度,并不足以插到心脏的位置,为此他不得不想更好的办法。趁着玛布隆在跟贝烈格说话,他走到了离玛布隆只有三步的位置。图林现在和玛布隆的肩膀等高,玛布隆回过头看见图林,无奈地低头对他说:''以你的力度从这里用剑是不可能插穿我的身体的。退后!''

图林对此并无所谓。不过就是小了一点嘛!图林心底里抱怨。他抬头瞅准了玛布隆不高的领子下面的皮肤。实话实说,精灵连喉结都很好看。

然后,图林起跳了。他侧身用左腿膝盖顶住玛布隆的后腿使其微微弯曲,另一只脚踏住小腹,右手持剑,左手扳住精灵的右肩。他稍一用力就攀上玛布隆的上半身。紧接着他持剑的右手抬高剑尖,从玛布隆的左肩一直划到喉结正下方。

玛布隆瞬间意识到图林的打算,在图林控制不好力度的剑尖下,他快速地把头侧向右侧,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脖颈附近传来。精灵抽手撇住图林的短剑把他甩到地上,用左手捂住领口,疼痛让他感到眩晕。他昏昏沉沉地用右手去把小图林拉起来走到贝烈格面前。

''速度还可以,力度挺足,但持剑很不稳。''贝烈格把本来给图林准备的草药轻轻抹到玛布隆的皮肤上,一边批评着,''另外我现在还没有教你这种方法,我让你练习不是让你杀人的。''

''可是这样好像不用很大力气…''

''不是现在,''贝烈格用并不轻松的语气反驳,''这是万不得已的做法。真正的将领不会用这种方法制敌人于死地。''

玛布隆随后没有继续陪着贝烈格和小男孩,而是回去歇着去了。本来这是他外出巡视一个多月以来唯一一个假期,回来还被一个小男孩伤到了。现在的人类可真不太友好,这一小只尤其不像哈多的后代。贝烈格曾在给他的信里夸奖这个人类,于是玛布隆决定去见见这个小孩,结果第一次见面就令他一点兴致也没有了,回去还可能被戴隆笑话。

贝烈格把带来的布丁递给图林,男孩认真地吃掉甜点,同时他小声问道:''玛布隆哥哥会有事吗?''

''这我不知道,''贝烈格揉了揉图林的脑袋,''你的做法很危险,不过他明天就回边境了,你得去给他道歉。''

图林去看望玛布隆的时候,他在窗口往里望。精灵已经睡下了,但是并不安稳。他的脖子上缠着渗血的绷带。令他惊讶的是,他的贝烈格也在这个屋子里,很安静地擦拭着玛布隆的长剑。玛布隆不多会儿就醒来,不知道是听见了屋外人类的动静,还是伤口疼痛难忍——多半是前者。贝烈格看着朋友,笑了一下。玛布隆投以埋怨的目光。

''醒了?''贝烈格用辛达语轻轻问道。

''嗯,''玛布隆开口,隔了有一会儿才又开始说,''那个小孩挺机灵。''说着,他有意无意地探起身看向窗户。

贝烈格也看过去,眼里流出一点溺爱。玛布隆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可懒得管贝烈格的心思,库沙里安的固执没人能阻止。眩晕重新占据他的思绪,他重重靠回软榻。

''明天一定要去边境吗?''贝烈格语气里透着关切。

''是的。''

''休息吧,''贝烈格叹口气,''小心一点。''

图林在那时并不知道刺伤别人的脖颈是非常危险的事,他只明白那个投机取巧的做法这辈子都不做最好,他写了一封道歉信,特别诚恳。后来图林前往边境作战时,每次见到玛布隆哥哥都会认真道歉。

于是从那往后,图林再也没有用割喉的方式消灭敌人,除了他杀死贝烈格的那一次。



图林找到了格温多,因着泄露他姓名的事,他的怒火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他对格温多说:“你拯救了我,护我安全,我因此敬爱你。但现在你做了于我有损之事,朋友,你泄露了我的真名,将我想要躲避的厄运召降到了我身上。”

但格温多答道:“厄运在于你自身,不在于你的名字。”

图林难以置信地望着格温多,格温多眼中则没有一丝波澜。图林点点头,仿佛知道了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图林起身走到门口,格温多以为他要离开了。

但图林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格温多,安静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救贝烈格?''

''什么?''格温多一愣。

''我是说贝烈格,''图林彻底把身子转过来,''你为什么不救贝烈格?''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格温多开始回想死去的贝烈格。那天贝烈格和他从奥克手中解绑了痛苦不堪的人类。格温多记得他看到贝烈格和图林打起来的时候,贝烈格满眼的温和,贝烈瑞安德的猎手不断地呼唤着,用轻笑的语气。格温多记得贝烈格有一瞬看向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点得意,贝烈格的金发藏匿在兜帽中,隐隐约约露出的几缕金丝耀眼地抵抗着邪恶的暗夜。这让他感到一丝细细的温暖,就像以前自己和古伊林呆在一起,在春日的暖融里无聊地耍弄剑术的时光。

格温多记得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贝烈格和图林只是闹着玩的,他以为贝烈格最后会把人类安抚下来,给他一个拥抱,或许有机会还可以把自己介绍给这个年轻的人类。

但是格温多也清楚地记得,那抹艳红扎眼地横在贝烈格的脖颈上。

想到这里他颤抖了一下,他回避了图林炙热的目光。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格温多听见自己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即使他不想提及。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图林急迫地说,''当时,你可以阻止我。''

''……''

''格温多?''

''……''

''你本来可以把我们拉开,在我抢到那把该死的黑剑之前。''

''……''

''说句话啊…''

''我承认我当时很害怕,''格温多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显然他现在也吓坏了,图林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感到莫名其妙,''我本来以为贝烈格可以解决的。''

''对于一个拿着武器的半兽人,''格温多接着说下去,''…贝烈格手无寸铁都能解决。更别说是你,你是有理智的人。''

''可是如果我以为他是敌人呢?''

''……''格温多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但他不愿意接话。

''你就不可以帮忙吗?''图林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与此同时他似乎听见贝烈格轻声告诫他不要迁怒于人),但当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悲伤,''以前我和塞洛斯争执打架的时候,贝烈格都会劝住。你怎么那样冷淡?''

''……''

''你不知道我有多不希望他离开我吗?那样我不会沦落至此。我也不会插手你和芬杜伊拉丝之间,我并不想打扰你们的爱情。''

''……''格温多没有说话,也不愿说话,他也曾为此而后悔过。

''格温多?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没有那种勇气和爱来阻止你,''格温多没办法不承认自己的胆怯,''在当时,我很害怕。''

换作图林开始沉默了。

''就像我曾拥有的荣耀与希望,在现在我看到我的爱人时,都变作绝望和悲哀。我时常失去那种勇气和爱,但贝烈格从来没有失去过。''格温多自顾自地说下去,他渐渐明白图林的意图,这也算不上新帐旧帐一起算,只是图林始终对此耿耿于怀罢了。

图林十分震惊,但他不再怪罪格温多,他也立刻理解了。他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卧室,跪在床边,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黑剑的剑柄,出乎意料的发现安格拉赫尔竟是温热的,它的暖意瞬间融化了图林心中的坚冰,让年轻的伊甸人之子头埋进被子里泣不成声。


那年秋天,一直等待时机的魔苟斯派出了预备已久的大军,去攻打纳洛格河流域的居民。恶龙之父格劳龙越过安法乌格砾斯,进入西瑞安河的北部河谷,大肆作恶。

消息很快传入了纳国斯隆德,图林和欧洛德瑞斯都认为是时候准备迎敌了。斥候带来的消息是最快不到五天,格劳龙就可以抵达纳国斯隆德的领土。于是他们把出战的时间定在三天以后,按实际情况调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格劳龙的侵袭。

出征的前一个夜晚,图林又一次拿起黑剑。之前他因贝烈格之死的悲伤往复扰乱他的心情而将其挂在门后,日常出征都使用普通的长剑。现如今他把黑剑搁在磨刀石上一遍遍打磨,随后他问:''你能预见这次战争的胜负吗?''

''我不是很灵。''这次安格拉赫尔的声音十分愉悦,可能是因为图林又一次和他相见。

''你知道明天可能就是最后一战了,我想在这之后离开这个地方,把好消息带回多尔罗明。等我收复了多尔罗明,就可以在那里和我妹妹见面,她应该已经…''

''好了,亲爱的图林,你应该休息,为明天做准备。''

''我可能把你就放在这里,等我回来以后再带你离开。''图林回答,他一点都不想休息,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被允许加入护卫队的夜晚一样。他打算把黑剑放在这个屋里,在打完仗以后就离开,这时黑剑就可以代表他留在纳国斯隆德,他随时都可以有另一个安身之地。当然,他也能以此保证多尔罗明的领主有一个强大的盟友。

''不,请带我离开,''黑剑的声音不容拒绝,''我仍有预感你的胜利不会轻而易举。''

''带上我,我可以护你安全。''黑剑紧接着说。

图林抿一抿唇,表示默许。随后他亲吻黑剑的剑刃,休息去了。


格劳龙率领一支庞大的奥克军队同行,玷污了埃瑞德威斯林黯影下的艾塞尔伊芙林泉,从那里进入纳国斯隆德的疆域,将纳洛格河与泰格林河之间那片“被守护的平原”塔拉思迪尔能烧成了焦土。

纳国斯隆德的战士们出征了。那日,图林显得伟岸可畏,他骑马走在欧洛德瑞斯右边,大军军心随之振奋起来。然而,魔苟斯大军的规模远远超过斥候所报,格劳龙迫近时,唯独有黑剑保护的图林一人能抵御得住。

精灵被击退,在纳洛格河与金格漓斯河之间的图姆哈拉德原野遭遇败绩,纳国斯隆德的全部骄傲和军队一并灰飞烟灭。欧洛德瑞斯王战死在阵前,古伊林之子格温多也受了致命伤。图林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想象的胜利已无法实现。他大声疾呼格温多的名字,直到他不甚敏锐的耳力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声音。他将格温多救出溃败乱军,逃入一片树林,将格温多放在草地上。

格温多对图林说:''一救还一救,我们两不相欠了!然而我救你是命中劫数,你救我却是徒劳一场,因我的肉体伤得太重,无法救治,我必须离开中洲了。''

图林甩下自己戴着的矮人面具,露出真容。血水与汗水流淌在他的鬓角,而泪水流淌在他的面颊。

''胡林之子啊,我虽然爱你,却仍后悔那天同贝烈格一起从奥克手中救了你。''格温多鼓足气力注视图林的灰眼睛,''要不是你勇武骄傲,我本来还能享有爱情和生命,纳国斯隆德也还能再屹立一段时光…''

图林只是点头,他无法接受又一位永生的精灵朋友即将离他而去。

''现在,你若愿听我的忠告,就离开我!快回纳国斯隆德去救芬杜伊拉丝。''格温多苦笑着,他身下淌着的是红褐的血液,他看出图林的后悔了''我最后要对你说的是:只有她挡在你与你的厄运之间。如果你辜负了她,厄运一定不会放过你。永别了!”


图林奔往纳国斯隆德,至今他也终于明白芬杜伊拉丝的重要。然而他不小心中了格劳龙的魔咒,他望进它的眼睛,污秽的事物也进入他的思想,使得他的情绪混乱不堪。年轻的人类无法看清前面的景色,世界逐渐变为黑白两色,甚至把无关紧要的事物全部省去。格劳龙警告他,他的亲人陷入险境,他别无选择,只得不眠不休地往多尔罗明而去,即使芬杜伊拉丝在他身旁经过时大喊墨米吉尔的称谓,他也置若罔闻。

''图林,''黑剑的声音响起,''去找芬杜伊拉丝。''

图林游移了一瞬,但他的脚步没有停滞。

''图林!去找芬杜伊拉丝!你不能让她死去。图林!你的家人没有危险,有危险的是你和芬杜伊拉丝!图林……''

图林痛苦地摒弃寻找芬杜伊拉丝的念头,准确说他已经完全对该干什么毫无观念。呼喊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逝去的挚友贝烈格,贝烈格向他招手,白皙的手指穿透黑色的纱网伸向他,轻巧的脚步向他奔来,贝烈格的金发在黑暗中被风吹起,抹去图林眼前的一片血污。图林对此尤为动心,然而他担忧自己的亲人惨遭屠戮,这使得他义无反顾地投奔自己的厄运。

然而当他到达多尔罗明时,墨纹和自己不知姓名的小妹妹已经不在了,他心急如焚。图林见到了艾琳夫人,那个曾经富足的女子如今苟活在东来者布洛达的魔爪之下。他冲进艾琳夫人的屋子,向她询问墨纹的下落,然而布洛达的威胁令艾琳瑟瑟发抖不敢言语。图林怒火遂起,他用尚未入鞘的黑剑紧逼布洛达令其动弹不得。

''谁都别动,''图林大喊,''否则这个脑袋就要跟肩膀分家了!艾琳夫人,倘若我判断这个粗鄙之人对您根本只有虐待,我就得再次请您见谅了。现在直说吧,别拒绝我!我图林难道不是多尔罗明的领主吗?我该不该命令你?''

房间里一瞬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布洛达沉重的呼吸。图林看向艾琳夫人的眼睛,她破碎的勇气艰难地聚合,多尔罗明的领主有些不忍。

''命令我吧。''她说。图林即使在魔咒之下仍能分辨出艾琳的颤抖,然而他看不见艾琳鼓起勇气的孤注一掷。艾琳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再活下去,她心中印多的骄傲被点燃了,她为自己的懦弱感到不堪,那些曾经的辉煌与荣光在她眼前重现,艾琳重拾起对多尔罗明的爱,然而她亦知这里无法重复昔日的繁盛。艾琳回答了图林的问题,她如今也像已离去的墨纹一样,勇气与睿智令人畏惧。布洛达看着妻子,仿佛看见一个高傲的埃尔达贵族。


镇压下东来者的图林,在盛怒下终于恢复了理智。如同雾霭无法掩盖双圣树的光辉,现在也再没有任何黑暗的污浊裹挟图林被诅咒的灵魂。

''图林,去找芬杜伊拉丝。''黑剑在图林恢复清醒之后立刻提醒他。但可以听出来,黑剑已经对图林心灰意冷了。

图林转身便要离去,然而他想起自己恰才说过的话,他没有抛下仍然存活的多尔罗明人。这片土地已经无法接着供人生存,图林只好将他们带离。他回过头,看见一片火光。那是懦弱的艾琳夫人。但她生命中不屈的烈火将她的荣光唤醒,也趋使她走向灭亡。这是图林陷入厄运的不知第几个恶果。然而图林仍心存侥幸,希望自己能找到芬杜伊拉丝,摆脱魔苟斯的诅咒。


然而众所周知,芬杜伊拉丝死去了,而她的死是必然的,因着她一个人生命的力量无法与魔苟斯的诅咒抗衡。

''墨米吉尔……''长矛刺穿精灵少女的胸膛,她用极微弱的声音呼唤,''告诉墨米吉尔……芬杜伊拉丝在这里……''

花冠从少女的头上滑落,落进层层堆叠的枯叶,泪水洒向清风,滴落在泰格林河的哀愁。

图林在林间搜寻,最后得知布瑞希尔的人类将她安葬在泰格林河畔的坟丘之下。她曾不知尺度地爱着图林,却最终无法见他一面。泰格林河的河水似乎在纪念她的逝去,歌唱着幽怨而催眠的悲歌。图林去探望芬杜伊拉丝的坟丘,随即仿佛有无数黑色的细线,密密麻麻地把他编织进一张黑网,泪珠为其装饰,哀号为其打结,他倒在地上,如此沉睡了很久,而恰恰在这段时间魔苟斯全部的邪恶都附着在年轻的人类身上。


后面的七年里,人类的故事残存着一点点美好。图林见到了自己的妹妹涅诺尔,但他不并不知道这一点。黑剑在他苏醒之后再也没有开过口,图林感觉十分寂寞,但涅诺尔给了他安慰。他们结为夫妻,但图林从妮涅尔身上得到的并不是他一度渴望的爱情,而是一种久违的亲切,软糯而清甜,他希望保护她,就像曾经他对待拉莱丝一样。

但美好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格劳龙就来侵袭布瑞希尔,人类中的勇士集结在一起,愿意跟随''命运的主宰''图伦拔反击。

图伦拔胜利了,格劳龙遇到了他的克星。龙盔的名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了格劳龙震慑,图伦拔用黑剑刺破他的肚腹,如此它被年轻的人类杀死。然而它的死去带来了图林一生中最后的灾难。在图林得知妮涅尔正是他素未谋面的妹妹的时候,涅诺尔的尸体已无处可寻。能激栗斯的河水冰冷地带走了青春年少的女孩,也带走了图林最后的理智。

这时,他遇见了玛布隆,被贝烈格称作真相之友的精灵。许久未见的朋友本来应该拥抱庆贺的,玛布隆却发觉图林的绝望已经使他疯狂。

玛布隆向他打招呼,喊道:''图林!终于见到你了!我在找你,真高兴见到你活着,虽然你这些年过得相当沉重。''

''沉重!''图林说,''不错,沉重得就像魔苟斯的脚。但你要是见到我活着还高兴,那你就是中洲最后一个这么想的人。你为什么高兴?''

''因为你在我们当中受到敬重,''玛布隆答道,''尽管你曾逃脱诸多危难,事到临头我还是为你担忧。我监视到格劳龙出动,以为他已经达成邪恶的目的,正要回到主人身边去。但他转向了布瑞希尔,同时我从当地的流浪者口中得知,纳国斯隆德的黑剑又在那里出现了,奥克视那里的边境与死地无异,避之唯恐不及。因此,我尽快赶到了这里,为的是警告并帮助你。''

''很快,但还不够快。''图林说,''格劳龙死了。''

精灵们听了,惊奇地看着他,说:“你杀了格劳龙!精灵和人类将会永远称颂你的名号!''

然而玛布隆立刻收敛了自己的兴奋,因为图林问起来墨纹与涅诺尔。精灵们都不回答,最后玛布隆开口说:''她们确实逃来了隐匿王国,就在恶龙袭来之前那年。但现在她们不在那里了,唉!''

图林闻言,心像是停止了跳动,听见了厄运那即将追他到死的足音。''说下去!''他喊道,''快说!''

玛布隆说了下去,但图林的思绪早已飞到别处,他也想要离开。玛布隆看着他,脖颈上早已痊愈的伤口开始骤然发痛,曾经一遍一遍来道歉的男孩已经不在了。最后玛布隆拉住他的手,急切而大声地斥责:''想想贝烈格会希望怎样?这只不过是一个挫折,你还有漫长的一生可以去打击你的敌人。''

''贝烈格希望自己能活着。''图林冷漠地回答,他曾经锐利如鹰的双眼已经燃尽了光华。


图林离开了,像受伤的野兽,却不减慢奔跑的脚步,直到卡贝得—恩—阿拉斯才停下。他抽出长剑,用最后的冷静对安格拉赫尔说话:''贝烈格…我怎样才能逃脱这种命运?我还有什么机会可以躲避这种痛苦?''

''你每次问我的问题你都知道答案,''黑剑回答道,''机会四处可寻。''

''四处可寻?''图林发出尖锐地叫喊,''怎么可能!墨纹给我逃离俘虏的机会,我却此生再没见过她;你给我学习武艺收复多尔罗明的机会,我却用黑剑杀死你;玛布隆给我得知真相的机会,我却惧怕他如刀割一般痛苦的话语;格温多给我引荐才华的机会,我却让他失去爱情与生命;芬杜伊拉丝给我脱离厄运的机会,我却相信格劳龙的谎言;涅诺尔给我休养生息的机会,我却用杀死格劳龙的壮举换来她的死亡……谁还会给我什么机会!''

''自己。''黑剑依旧冰冷。

图林沉默下来,但他没有尝试唤回理智。他看着死亡之铁古尔桑。他的泪水从脸颊流下却不自知,他失去了所有感觉。他耳听流水咆哮,眼见无论远近,树木全都枯萎了,干枯的叶子纷纷飘落,一片凄凉,仿佛冬天竟在初夏时节来临。

最后他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在人看来可怕而疯癫:''古尔桑,死亡之铁,现在独剩你还在!但除了驾驭你的手,你认何人为主,抱持何等忠诚?无人之血令你畏缩!你会不会杀死图林·图伦拔?你会不会给我一个痛快了断?''

剑中又一次响起那个冰冷的声音:''会,我会欣然饮下你的血,如此我或可忘却主人贝烈格的血,以及所有因你而被冤杀的人的血。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了断。''

黑剑的剑刃上出现了贝烈格的身影,一身深绿色的猎装,金发的影子反射着阳光而闪耀,图林看见他亲爱的精灵在笑着等待他。


于是,图林将剑柄立在地上,和身扑向古尔桑的剑尖,黑剑取了他的性命。

在他身下,古尔桑已成碎片,图林所拥有的一切,就此而逝。


图林的灵魂慢慢地穿过曼督斯的等候大厅。人类死后会从一道走廊穿过,廊画上呈现他们的一生。他留恋地看着年少之时他与贝烈格的快乐时光。那时诅咒尚未成型,他与贝烈格都没有被命运困扰。

''嘿!图林!''

熟悉的声音从图林身后传来。

''贝烈格?''图林讶异地回头,又回归冰冷,''我要走了。''

''我为你争取了一个机会。''

''我不想要。''人类倔强地回答,他对新的厄运感到害怕。

''那我就传达维拉的命令:你将作为人类子民的将领,参与末日终战。''

''说起来很酷。''

''还想走吗?''

''那就不走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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